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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 轉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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艾米跟著雄獅傭兵團,接任務做任務的日子不斷循環,日子過得飛快,一年的時間很快過去。

魔法歷1763年冬天,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,傭兵之王文森依然南下劫掠,安東尼依然領了星辰騎士團配合著步兵營跟文森玩你追我逃地游戲。

戰事正膠著時,又聽說清淵帝國對焱耀帝國宣戰,強渡卡門河。

焱耀帝國幅員遼闊,在東北方與清淵帝國接壤,東方與厚桑帝國接壤,西邊又有銳鑫帝國,還有後起之秀的新鄰居傭兵之國。焱耀帝國的國防一向是個大問題,否則也不會逼不得已越來越倚重平民軍隊,甚至破例封了安東尼這個沒有魔法天賦的人為伯爵。

當初傭兵之王就是趁著焱耀帝國與清淵帝國之間的戰爭擁兵自重,建立傭兵之國的。

如今清淵帝國再次挑起戰爭,而另一邊傭兵之王還牽制了大量兵力,焱耀帝國一邊要防範另外兩個鄰國趁火打劫,一邊還要擔心如果放權給平民軍隊將領,會不會再弄出一個傭兵之王,簡直焦頭爛額。

不過這跟艾米這個小人物都沒什麽關系,她現在有了個新的目標——開個酒館。

幾乎所有的酒館生意都很好,一方面這是任務信息的集散地,另一方面傭兵們漂泊無依,不出任務的時候,除了呆在酒館,也沒地方消磨時間。他們這些人雖然賺錢不易,但大多數人花錢的時候都十分大手大腳,畢竟誰也不知道下次出任務還能不能活著回來,不把錢花完死了實在太虧。

艾米自己要開酒館比較困難。本金倒是其次,主要是她沒有人脈。

她想跟團長合夥。

雄獅傭兵團的團長已經快五十歲了,能活到他這個歲數的傭兵當真是不多,歲月讓他積累了不少經驗和人脈,但同樣的,他老了,哪怕是找藥草這樣的任務,也漸漸開始力不從心。第一次遇到艾米時,明明傭兵團七個人都吃了有毒的植物塊莖,但他癥狀發的最早,其他年輕人催吐了之後就基本沒事了,卻差點要了他的老命。

傭兵年輕的時候大多數很難攢得住錢,這幾年他開始攢錢,但大手大腳慣了,攢的也不算多,而且人老了之後也不是有錢就能解決一切問題的。他年輕的時候風流又混賬,像大多數傭兵一樣,有過很多露水姻緣,卻不清楚自己有沒有留下子女,就算是留下了,年輕時沒管過,大約等他老了也不會管他。

艾米覺得她正好可以跟團長合作。伊萊那套投其所好的邏輯深深地影響著她,團長需要的是老了之後一個安定的環境以及一個可以照顧他的人,她完全可以以此為突破點說服他跟她合作,讓她利用他的人脈來經營起一個酒館。

但問題在於,老團長用自己的人脈幫她開酒館是個相對短時間就能完成的事,而照顧一個老人直到他死,卻是一個漫長的過程,老團長並不能信任她。

艾米只能一邊做任務存錢,一邊殷勤地討好老團長,讓他信她不是一個會背信棄義的人。

雖然問題有很多,但艾米有了新的目標,感覺又有了主心骨,人也幹勁十足起來。

就在艾米給自己定下做一個酒館的小老板的人生目標並為之努力,以為自己從此跟那些貴族再無瓜葛的時候,伊萊再次找上了她。

那是魔法歷1764年的秋天,焱耀帝國與清淵帝國的戰爭還在持續,而經過一個夏天的談判,北方的傭兵之王文森向焱耀帝國稱臣,協助焱耀帝國共同抵禦清淵帝國。

焱耀帝國為表示對傭兵之王的嘉獎,決定將大公主下嫁。

據說帝都的貴族都為這事吵翻天了,覺得這是貴族的恥辱,不過底層民眾到現在還什麽也還不知道。

大公主殿下不願千裏迢迢去嫁一個自封為王的賊寇,她覺得這註定是沒有好結果的事。可是即使身為貴族,貴為公主,她也依然有無可奈何的事。

大公主身邊有不少擁躉和智囊,有人給她出了個餿主意,金蟬脫殼找個人代嫁。

送大公主出嫁的差事又落到了星辰騎士團頭上,所以這件事必然要拉他們做共犯。

於是有人拐著彎的,找到了伊萊。

之所以找伊萊而不找安東尼,是因為伊萊家是數代貴族,貴族家族之間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系,有時候男女間的那點私情,真不如這種貴族的利益共同體可靠。

伊萊不想管這事,但貴族之間利益糾葛在一起,巴雷特家族如今又沒有在世的魔法師,腰桿不硬,他只能答應。而答應了,就要盡力把事情做好,不然被拆穿了最先倒黴的就是他。

他尋找艾米費了點事,其間他手下的人還找了幾個別的女孩備用,不過都沒有艾米跟大公主長得像。代替大公主的人當然越像越好,指不定在傭兵之國那邊就會碰上個以前見過大公主的人,但也不必一絲不差,畢竟淪落到投靠傭兵之王的人,以前也不會跟大公主有多熟悉。

伊萊都想著實在找不到艾米,就送個不那麽像的算了。然而命運的轉輪終究讓他找到了。

這個世界,連大公主都有無可奈何的事,艾米這樣的小蝦米,就更加不可能隨心所欲了。她那個尚處於萌芽階段的,關於開小酒館的理想,就這麽被破滅了。

她告別了自己剛剛有起色的生活以及開始起步的夢想,再一次住進了伊萊家的巴雷特伯爵府。

這一次,教她禮儀以及言行舉止的不再是梅麗嬤嬤了,而是兩個據說是公主身邊的嬤嬤。

艾米的腦子一直有點懵。

她不是太明白這件事的意義,她甚至不知道該為此事高興還是沮喪。

大公主都避之唯恐不及的事,寧願放棄公主這個身份,也要找個人代替自己出嫁,這毋庸置疑地是一件非常非常糟糕的壞事!

她本能地覺得她應該想方設法用盡一切手段從巴雷特伯爵府逃出去,實在逃不出去,那也該自毀容貌寧死不屈,讓伊萊別打她的主意!

可是,她要代替大公主殿下嫁給傭兵之王!這件事簡直能讓任何一個女傭兵瘋狂。

不得不承認,她一直是有點嫉妒大公主殿下的。安東尼對她的感情,布魯諾對她毫無緣由的守護,這是身為一個底層女傭兵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的。

如今她竟然有機會以大公主殿下的身份,嫁給所有平民心中的偶像之一?比起她那成為小酒館老板的卑微夢想,這絕對算是天上掉下來個大餡餅!

可是,心裏終究還有點不知好歹的遺憾,為什麽不是嫁給安東尼呢?即使她成為大公主,傭兵之王文森大約也不會闖入千軍萬馬救她出來吧。

呃扯遠了,但不管怎麽說,這似乎不是件壞事啊。

於是有一天艾米終於成功避開兩個嬤嬤,跟伊萊私下交流了一番,將心裏的疑問一股腦地問了出來。

“如果我代替大公主嫁給傭兵之王文森,大公主怎麽辦?還在這裏當公主?”

“這當然不可能。”伊萊看著她鬼鬼祟祟的樣子,覺得把她教的像一個真正的公主,實在是個艱巨的任務,幸好文森那個土包子也沒見過真正的公主,也許能蒙混過關。

“那麽她怎麽辦?”

他嘆了口氣,覺得這女傭兵實在管的太寬了,不過出於自己總是逮一個人坑的愧疚,他還是回答了她,“隱姓埋名吧,大約。”

他內心也覺得這是件非常不理智非常蠢的事情。

還真是放棄了公主的身份?艾米有點不解,“傭兵之王文森沒那麽糟糕吧?”

伊萊懶得回答她這個問題,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。

“如果我被拆穿了,會怎麽樣?”

伊萊勾了勾唇,這個問題他本來也打算找她談的,於是他耐心起來,“你會成為戰爭的導火索,會被施酷刑,會逼你親口承認自己不是公主殿下,同時文森也會用各種辦法向天下人證明你確實不是,當然最終的結果還是會死。”

“你在嚇唬我?”艾米狐疑地看著他。

“那麽,你覺得你會是個什麽下場?你最好還是跟嬤嬤好好學,老實點。”

其實,問題的關鍵也不在於她學的像不像,關鍵還是看文森想不想跟帝國翻臉,如果不想,那麽她就是真公主,如果想,就算是真的大公主殿下嫁過去,也可以被說成假的。不過送過去的這個公主也不能太不像話,他還是希望艾米配合一點,別鬧騰的文森為擺脫她這個包袱,真跟帝國開戰。

艾米有點將信將疑,如果文森問什麽她就招什麽,應該就沒必要施什麽酷刑了吧?不過殺了她倒也有可能,畢竟傭兵之國那邊聽說挺窮的,沒錢養閑人。至於他說的跟嬤嬤好好學,她也認同。經歷過布魯諾的事,她已經覺得很有必要把模仿大公主殿下當成一個嚴肅的事情來做了。

嚇唬之後,伊萊又開始動之以理曉之以情,“其實這件事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麽壞事,傭兵之王是個梟雄,能嫁這樣的人,也是你的運氣。”

伊萊輕咳了一聲,覺得自己說這話真是太婆婆媽媽了,於是轉向了自己比較擅長的方向,“另外,你是以大公主殿下的身份嫁過去的,會有大筆的嫁妝,文森也不能虧待了你……。”

“嫁妝?多少錢?”艾米已經聽不進別的話了,兩眼放光地看著他。

“……”伊萊被她要財不要命的態度震驚了,他覺得自己作為生活在一群蠢人中間的天才,實在是有點寂寞。

他擺了擺手,無力地說:“很多,你一輩子也花不完的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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